日本和牛漢堡、美式安格斯漢堡、勁量鵝肝軟殼蟹漢堡……在種種噱頭十足的漢堡應運而生之時,已在紅磡開店逾五十年的漢堡店時新快餐店,卻從沒想過要隨著潮流走,第三代接班人Ricky自信地表示:「人哋嚟到就係鍾意我哋呢個類型。」三代人堅持製造一個又一個最簡單、最原始的港式漢堡。
第一代創業 全港首個雜港包
時新是全港第一間引入漢堡包店的餐廳,比麥當勞還要早十年。那時,Ricky的爺爺與一個在酒店做廚師的朋友閒談,兩人認為酒店每天都棄置許多菜頭菜尾,有點浪費,於是便嘗試把那些「不夠靚,登不上大堂」的肉及「下欄嘢」來做漢堡扒,再用包夾著,故又名「雜港包」。
雜港包沒有蕃茄,也沒有生菜,因為爺爺覺得餡料太多的話,進食時不方便,都容易掉出來。故他就把這些料都放進沙律醬裡去,洋蔥則混和在牛肉中。初時,麵包都用附近一間麵包店生產的,後來產量需求大了、麵包店也結業了,就轉用嘉頓,直至現在。
第二代承繼 搓牛肉搓到指頭彎
Ricky的父親當過會計,並曾成功投考消防員。但爺爺說:「你一係就做消防,一係就幫我手。」父親選擇了後者。Ricky形容父親很勤力,每日凌晨四、五時就到舖頭開工,爺爺怎樣教,他就怎樣學。在未轉用機器以前,牛肉都是手打的。父親每天用力搓開牛肉,加進調味料,一搓就半小時。日子有功,父親盡得真傳,但同時,他十根手指頭都搓彎了。漢堡至今仍能保持最初的味道,父親應記一大功。
第三代守業 保持原味的壓力
第三代接班人Ricky
Ricky從小看著父親這樣辛苦、忙碌,就不喜歡待在這裡,決定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。他選擇到澳洲修讀平面設計,回港後也一直從事與設計有關的工作,報館、雜誌、廣告等都做過。直至幾年前,家人希望他可以回舖頭協助打理生意,以便將來接手。站在父親當年的交叉位,他坦言自己的心態也是「一半半」。一方面「呢個係阿爺建立落嚟嘅事業,都希望可以keep住阿爺嘅精神。」熟客們也紛紛提出傳承的請求;但另一方面,做藝術的人都是怕被困身,要Ricky每天都留守在這四方舖內,又的確有點難耐。
結果,感情贏過了理想。
他憶述九七那年,適逢金融風暴,是舖頭最艱難的時期。「嗰時屋企頂得好辛苦,一啲唔應該喺時新出現嘅嘢,都出現過。」那些被歸為「不應該出現」的,包括炒粉麵飯、蒸魚、煲仔飯等。一間漢堡店,要兼做飯麵,甚至柯打只是一杯奶茶、一個包都願意送外賣,內艱可想而知。後來,經報章、雜誌報道後,才慢慢廣為人知,不再局限於街坊生意,區外、甚至國外的人都會慕著港式漢堡之名前來光顧。
這個漢堡,製法、食材簡單,就是兩塊麵包,中間夾塊牛肉扒,再唧上阿爺調製的沙律醬,頂多就是加塊芝士加隻蛋,變成雙層芝士蛋漢堡。幾十年來,味道始終如一。對街坊及熟客來說,是情懷;對第三代接班人Ricky來說,是童年回憶,也是壓力。「由細個就開始食呢個漢堡包,沙律汁係佢嘅精髓,而家食啲味道同感覺都仲喺返度。細路仔食嘅嘢到而家都仲食得返,係好難得嘅事。」爺爺創業,父親將之發展,來到Ricky這代,就要守業,守住這種味道。
漢堡包(左)、雙層芝士蛋漢堡(右)
從士多時代就有的熱狗(左)、炸雞脾(右)
波紋薯條
只是,守得住味道,也未必守得住陣地。感情贏了理想,卻輸了給時代。先是深水埗,後是灣仔囍帖街等,而紅磡也終難逃這個厄運。
舊區老店 敵不過重建之鎚
他們雖沒想過順著潮流走,但潮流卻推著你走。Ricky透露黃埔街於未來兩、三年需要重建,屆時整個區都會被翻新。現時樓上的住客早已被遷走,樓都丟空了,時新被收購也是遲早的事。他已在尋覓區內其他位置進行搬遷,並策劃舖頭的發展之計。根據資料顯示,附近幾條街,大部份的舖位及住宅都已被某大財團收購,剩餘的,也陸續在申請強制拍賣中。
黃埔街舊貌(照片由餐廳提供)
對於要搬遷,Ricky當然萬般不捨。他從小就在這裡長大,他的根,時新的根,都在這裡。回想那時還未有甚麼港鐵站,也未有紅館,只得碼頭,與寬敞的馬路、空地。簡樸而沉實。他每天放學後,都跟朋友在附近踏單車、跑跑玩玩、吃吃漢堡包。時日過得太快,昔日小孩已長大,開始肩起看舖的責任;平地起出高樓後又要再拆卸,社區要換上新裝。歲月不留人,也不留地。
將來重建後的黃埔街,又是一個新簇簇的光影世界,人來又人往,屆時又有幾多人記得這曾經熟悉的橙色長桌、黃色膠椅、綠色餐牌板和灰白磚牆?
餐廳多年沒變的內貌
時新快餐店今昔比照(上圖照片由餐廳提供)
時新快餐店
地址:紅磡黃埔街1A地下
文:Kar
相:Calv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