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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1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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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既濟在他那個時代，寫下了枕中記。功名不就，郁郁不得志，在大失後，巧得一個瓷枕，一個夢。夢裡，他升官進爵，婚姻美滿，兒孫滿堂，在榮華富貴後，在高官厚䘵後，在鑲滿幸福後，滿足離世，卻發現都是一場夢。旅店主人睡前煮的黃粱飯，醒後仍未熟透。有人問：如果那夢充夠真實，真實到每刻如現實一樣，那他還需有何求？你會願意發一個這樣的夢嗎？你會願意陪我發一場夢嗎？「生日快樂。」「多謝。」「見嗎？」「可以呀，好久不見了。」這夜再看到她，瘦了點，頭髮比及肩再長了一些，褪去了眼鏡，半截長裙，灰色大衣，無論過了多少歲月，她仍然能像鑿子般輕易敲進我的心房，語氣堅定而命令你道：「認命吧。」就是因為一些基因和激素間蹭來蹭去的化學作用，才存在神暈顛倒，才令張君瑞夜急跳牆。然後她微笑。為了不想自己太過注重這夜，不能挑太典雅的餐廳，但亦不能失大體。一切要隨意但不能刻意，互相的牽動要有平衡，天秤不可一面倒，就到了這裡。Jason Atherton的餐廳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，22 Ships、Aberdeen Street Social乃至這一間Ham & Sherry。一位英國名廚把西班牙當地的佳餚和美酒帶過來香港，卻仍然把他
功名不就，郁郁不得志，在大失後，巧得一個瓷枕，一個夢。
夢裡，他升官進爵，婚姻美滿，兒孫滿堂，在榮華富貴後，在高官厚䘵後，在鑲滿幸福後，滿足離世，卻發現都是一場夢。旅店主人睡前煮的黃粱飯，醒後仍未熟透。
有人問：如果那夢充夠真實，真實到每刻如現實一樣，那他還需有何求？
你會願意發一個這樣的夢嗎？你會願意陪我發一場夢嗎？
「生日快樂。」
「多謝。」
「見嗎？」
「可以呀，好久不見了。」
這夜再看到她，瘦了點，頭髮比及肩再長了一些，褪去了眼鏡，半截長裙，灰色大衣，無論過了多少歲月，她仍然能像鑿子般輕易敲進我的心房，語氣堅定而命令你道：「認命吧。」就是因為一些基因和激素間蹭來蹭去的化學作用，才存在神暈顛倒，才令張君瑞夜急跳牆。然後她微笑。
為了不想自己太過注重這夜，不能挑太典雅的餐廳，但亦不能失大體。
一切要隨意但不能刻意，互相的牽動要有平衡，天秤不可一面倒，就到了這裡。
Jason Atherton的餐廳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，22 Ships、Aberdeen Street Social乃至這一間Ham & Sherry。一位英國名廚把西班牙當地的佳餚和美酒帶過來香港，卻仍然把他那套成功的方程式揮灑自如- 環境輕鬆而休閒、食物味美而細膩。每位客人都不會感到侷促突兀，沒有人在這裡要自抬身價去將就環境，環境會因你是什麼而為你遷就，這大概是我最喜歡這間店的原因。
內在的藍白瓦磚伸延至外，呈現了別緻的一體性，由設計公司Neri & Hu主理，令她在船街中別樹一幟，內裡你不會看到富麗堂皇的吊燈，只是紮實地呈現自身由始至終貫切到底的休閒風格。一塊黑板，就是永永遠遠代表每一天的Today’s Special。
Garlic Fries $48
來了這裡兩次，這是唯一我有重複的前菜。她永遠都會靜靜聶立在Today’s Special那一小角落裡等待懂得欣賞的人，像我會提早十五分鐘到餐廳等你一樣，在期盼中有個夥伴共鳴，何不樂乎？我想，就算你不是像我一般是個薯條痴，你也會感到這種四溢的蒜香味，和即叫即製的香脆，其實薯條真的不用加芝士或煙肉，千百般的醬料，最基本的，最原始的，最好吃。
Hand carved Jamon Iberico de Bellota Jabugo $178
來到Ham & Sherry，因名而訪，先來Ham再叫Sherry才算來過，第一次來的人或許會困擾，因為全都是西班牙文，初接觸會比較迷惘，在這班門弄斧一下，希望有緣人下次帶上他的那位，能說上兩句，讓她誇你兩句。
Jamon是西班牙文的火腿，指豬後腿，而Paleta是指豬前腿，後腿油質會較多，不易乾硬，價格會相對昂貴。而Iberico是指黑蹄伊比利黑豬，法例規定只有這種豬所產的火腿才能稱之為Jamon Iberico。
而其等級亦因飼養方式的不同，由低至高分為Cebo, Cebo de campo和Bellota三種。最高級的Bellota必須將豬隻放養於橡果農場令豬隻本身體重增加最少46公斤，豬隻至少要14個月大，才能稱之為Bellota，如餐單最上那項，就是最好品質的風乾火腿。最後的Jabugo，是產地名稱。
第二項是前腿，第三項不寫任何分級即是沒有任何品質保證，所以價格亦相對非常便宜。Salchichon,
Copita, Lomito 和 Chorizo都是黑毛豬所造的肉腸切片，就不一一詳述。
同時，餐廳放置的那全只風乾火腿，是有着黑色標籤的，亦只有你點了Jamon Iberico
de Bellota Jabugo，才會從那只火腿手切出來予你享用。標籤亦分為黑、紅、綠、白四種顏色，只有黑色才是源自100%純種的Iberico黑蹄豬。所以來到Ham & Sherry想吃Ham還是乖乖地叫上Jamon Ibericode Bellota，那滋味無匹與對。
其實風乾多久，在乎其肉質而不在乎時間，脂肪分佈不佳，風乾幾個月亦會硬而無質，所以西班牙火腿沒有在時間上給予定義，好的風乾火腿，就如眼前這塊，紅潤亮澤，脂紋細密，表面泛起一層薄油，鮮紅如血，紋如大理，躺在麵包上，絕不加蜜瓜，只嚮往和味蕾接觸的那個瞬間，嘴嚼，再嘴嚼，香氣迴腸，纏捲包覆。
22 Ship The Lost Ship $65
第一杯是Palo Cortado，她也是自由度最大的一種雪莉酒類，每一個酒窖有各自的詮譯，但都是在Fino和Amontillado上最加變化，可以說是複雜版，她作為22nd Ship的招牌雪莉酒，入口輕柔，帶有淡淡青蘋果和堅果味，店家為西班牙火腿配上了這樣的 一個她，一呷，不同的陳年，兩極的味道，清新了口腔的咸香，又進一塊。
Octopus, chili, smoked paprika $128
因為我最喜歡坐在吧枱，所以能看到廚師做菜的每個細節，不難發現，廚師做得最多的除了店中名菜quail
eggs toastie外，就是這道前菜。嘗過後，也不難發覺為甚麼了。廚師把已經水滾煮好的八爪魚再添調味，炒香呈上，份量不少之餘，肉質非常彈牙，不辣而香，Paprika之所以為廣大廚師所愛用，有她的原因在。
Tio Pepe en rama $85
配上海鮮的是這一杯最傳統最為廣聞的Fino，雪莉酒的釀造會不斷層積，每次都拿最底層的最多三分之一銷售再把較新的混進去陳年，Fino的酒精濃度大抵在15%-16%間，而這會為酒液覆蓋上一層Flor，又稱為酒花，其隔絕了酒精的氧化，其糖分會降低，偏清爽而微酸，帶有點點海水鹹，像這一杯，很重的雪莉香，亦最易與菜色matching，這次就用來配上了濃烈的八爪魚，因為其香不會被任何味道掩蓋，餘悸猶存。
Brussels Sprouts, jamon, chestnut $68
她通常是作為牛排的伴菜出現，而今天出現在Today’s Special，再為了一些纖維素下肚，就點了抱子甘藍，她和甘藍菜完全不同，和花椰菜和高麗菜同類，伴隨火腿和粟子，香是香，就是味道難以深入，脆和爽，因為沒了牛排的油脂，就用上火腿，有了牛油香，這菜才有成為聚光燈的目光，否則她會太過乾澀。
Lamb Rump $188
Today’s Special的肉類從沒有讓我失望過，由上次的半熟西班牙黑毛豬，到今天的這一道羊臂肉，火喉掌控都非常好，店家其實沒有甚麼複雜的工程去完善菜色，你也可以說她有點流水作業，亦能理解她走不上米芝連大堂的理由，但流水作業研究到極致，也是一種體會，幾多分鐘的烹調，幾多分鐘的調味，一套規限，設計得好，就做得好，就像這裡。羊肉軟腍，微羶，油脂香濃，肉味沉湎，難得處在肉質，是其醍醐。
Alfonso $65
她是一種Oloroso，比起Fino的氧化拒絕，她的製造過程倒反其道而行，在氧化中浮現出另一種味道，脫卻了缺席的鹹與酸，芬芳的甜味油生，醇化了的口感，是種刻意的甜，一瞬而過，不長存，不眷戀，一感到甜的存在就已經消失無踪，就只有下一口來讓你回味，餘下的是杏香，來配你的主菜，而甘做扶持的綠葉。
East India Solera $115
Predro Ximenez這種雪莉酒要用上特定品種的葡萄，曬乾再氧化發酶，是屬於雪莉甜酒的一類，因為甜味得以凝聚，含糖量極高，顏色亦是深如啡褐，如之前的琥珀色完全不同，這一杯選作為餐後酒，有很重的焦糖味，酒體圓潤飽滿，尾韻柔長，像這一夜。餐廳裡的Wine Tasting，以200元可以嘗到四杯為菜而配上的雪莉酒，或是自選四杯，絕對不可錯過。
餐後她淡淡道：「我們走走吧。」
其實走走，有很多人都做不到，兩人一起一定要到一個地方，做某些事，卻沒有好好談過，了解過旁邊的這個人。有時候我很喜歡走走。
我問：「我們到最後為甚麼沒能在一起呢？」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，璀璨如星。
她說：「你就一定要問這個問題嗎？」
我答：「就到四十，希望追求不惑。」
「別裝老，你心智多幼稚年紀有多大，我們都很了解。」她噗哧。
「拜託。」
「你喜歡的不是現在的我，我們識於微時，那裡包含了太多無憂和瀾漫在生活的成份上，現在的我和你想像中的隔得太遠，我給不了你當時你所喜歡的那個我。我沒你想像中的好，我沒你想像中的賭性那麼重。我不想賭在個懂寫字的人上。或許你的字太美，或許你的情太深，每個女生都喜歡被寵的感覺，都喜歡甜言蜜語，有些人比較擅長表達，例如你，但中途我們有段都沒有對方的曾經，那段曾經太長，長到可以把另一個人鑲進心裡。」
「我不怪你，在你沒找我的這些時候，我也沒來找你，我也在消耗着自己的青春，去感受另一些人。」
「這個年紀，我喜歡和友人家中相聚，我喜歡安穩而踏實的幸福，我喜歡有戒指在手的承諾，以前的東西太過燦爛也太過遙遠，像夢，幸福的回憶會變成追求幸福的天敵。我和他的經歷，比起那種喜歡你的感覺，厚實太多。我珍惜你，但我更珍惜我夫婚夫。」
「好，我不逼你。我曾經試過了，我對自己有過交待。」今夜的天空異常沓滯，了無月光，難解悒殤。
「別怪我。我們在夢裡是在一起的。」
「或者下輩子。」我淡然，我慫肩。
「好，我約你下輩子。」她笑笑。
「錯的時間裡，遇上了多對的人，都是錯。」妳無奈，轉身迎上風，合上你的大衣。
那夜，不是瓷枕，仍然有夢。
那夢裡，月光如皎，你的戒指掛在了天上成了星點。我們在微時再相遇，我沒有遠走過你的人生，在那裡，我們一起去台灣，一起去日本，一起去越南。在那裡，我們談論着家中的裝潢，我誓死捍衛模型在家中的一個小角落，在那裡，我們大吵大鬧我們和好如初，我看到你在家翹起二郎腳的模樣，在那裡，你不逃，你賭上了自己，看看這個人能把你怎樣。我們一起變肥，一起變老，一起看同一個地方的春夏秋冬，一起死去。
一輩子的夢，若果醒來黃粱仍未熟，多賺。
那時，我夢到你，你在遙遠的地平線。
現在，我夢到你，你在我的懷抱裡。
年月逝去最大的跡象，是當你的憧憬漸漸變成了你的懷念。記得那時你的中文比我好太多太多了，現在有追趕得到的痕跡嗎？
你喝醉過嗎？
沒有。我細嘗過最為醉人的酒。
你嗑過藥嗎？
沒有。我不用藥就能比你瘋狂。
你嫖過女人嗎？
沒有。我令我遇過最動人的姑娘愛過我。
你夢過嗎？
我的人生像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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