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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12-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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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,老師問學生們:「你們想做什麼?」學生搖了搖他那小小的腦袋,答道:「我想要做有錢人。」因為衣食無憂,我可以不用做,就住洋樓配豪車,和嬌滴滴的美人談酒,攤在陽光下一整天。那你喜歡的不是夢想,只是喜歡懶惰。其實到了加冕之齡,很多人都未必弄得清夢想。哪一天我們會飛這幀電影中給予了一個美麗的解釋:「夢想就是我們到死前那一刻還想做的事。」我喜歡再加上兩字:「夢想就是我們到死前那一刻還堅持想做的事。」很多人喜歡音樂,因為我想成名受萬人追捧;很多人喜歡做生意,因為我想一勞永逸;很多人喜歡寫作,因為我想別人認同。那你喜歡的是名利閒暇,還是經歷本身?夢想是一條沒有終點的路,人們以為的終點,一些名聲和利益,只是沿途的風景。不過風景有時太美,過於奪目,我們淘醉,我們跓足,有時向那風景走過去,離開了原本那條路,有時覺得已經足夠,停在那裏觀賞,沒有再走。有些人,一直走下去,好像肥哥。在石峽尾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正前方不遠,有家隱世麵店,在偉智街,一直以來只賣一物:車仔麵。如果說日本的麵文化是拉麵,那香港的佼佼者一定是車仔麵。車仔麵做得到很容易,做得好很難,坊間多的是欺世盜名之輩,那一碗捧出來的,再差劣的都有
學生搖了搖他那小小的腦袋,答道:「我想要做有錢人。」
因為衣食無憂,我可以不用做,就住洋樓配豪車,和嬌滴滴的美人談酒,攤在陽光下一整天。
那你喜歡的不是夢想,只是喜歡懶惰。
其實到了加冕之齡,很多人都未必弄得清夢想。哪一天我們會飛這幀電影中給予了一個美麗的解釋:「夢想就是我們到死前那一刻還想做的事。」我喜歡再加上兩字:「夢想就是我們到死前那一刻還堅持想做的事。」很多人喜歡音樂,因為我想成名受萬人追捧;很多人喜歡做生意,因為我想一勞永逸;很多人喜歡寫作,因為我想別人認同。那你喜歡的是名利閒暇,還是經歷本身?
夢想是一條沒有終點的路,人們以為的終點,一些名聲和利益,只是沿途的風景。不過風景有時太美,過於奪目,我們淘醉,我們跓足,有時向那風景走過去,離開了原本那條路,有時覺得已經足夠,停在那裏觀賞,沒有再走。有些人,一直走下去,好像肥哥。 在石峽尾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正前方不遠,有家隱世麵店,在偉智街,一直以來只賣一物:車仔麵。
如果說日本的麵文化是拉麵,那香港的佼佼者一定是車仔麵。車仔麵做得到很容易,做得好很難,坊間多的是欺世盜名之輩,那一碗捧出來的,再差劣的都有,因為覺得車仔麵本是低俗差劣之物,何必認真?文化無分貴賤,飲食無分貴賤,須臾不忘的太少,什麼是尊重和喜歡一件事,這裹是一份證明。
肥哥原名蔡松青,做過珠寶店,繼承過父母業、最後走上了車仔麵的路,一走幾近三十年。街坊小孩嘻笑時送他的別稱,直接拿來做店名。每天凌晨四時出舖,先刮豬手、豬大腸,滷煮入味,滑牛片、牛腩每件每件切,所有材料鳳爪、雞翼、牛肚、蘿蔔、香料不同逐件煮,慢慢填滿店舖的九宮格,每一天看着旭日初昇,吧嗒吧嗒的水滴聲從水龍喉滴下,香氣與炊煙裊裊,刀聲和舀聲咚咚,妻子和夥計到舖,他才緩緩到街市再採購,午市再回來。 有時我覺得,要對一間店舖中肯地評價,一是不要給她太大的期望,二是不要只吃一次就武斷其好壞,但說易做難,所以對一間店舖客不客觀,中不中肯,我的文字也許連做個參考也勉強。唯獨這家車仔麵,吃過不下四五次,每一次品質如一,味道如一,好吃如一,車仔麵做得如此用心的,很少見,很難見。 肥哥車仔麵舖面不大,整間店幾乎都是廚房,旁邊劃了間小房來放幾張桌,地方淺窄,我倒喜歡坐在夥計們街邊打開的摺枱摺櫈,馬路又不多車,涼風伴麵,別有風味。永遠地,都瞥見肥哥在廚房裹,舀水煮麵,一碗接一碗的車仔麵。
第一次去,正值炎夏,考慮加不加辣時,被肥哥知道,從店裹叫出店外:「係度食車仔麵要辣啦! 」不敢怠慢,要了個小辣。但原來小辣都已經頗辛,吃不得辣的還是乖乖卑躬屈膝要個清湯好了。這裹的辣醬,加了指天椒、指天椒粉、咖哩醬、沙茶醬、磨豉醬、薑蒜等材料,辣得非常惹味,和車仔麵實在是很好的搭擋。清湯用豬骨一大早煲起,加上了磨菇掟,肥哥說這是鮮甜的秘訣,我到現在還未嘗過清湯(太好辣),留待有緣人。 眾多配料,不詳述之,各位煩請看圖識字。嘗過這麼多次,每款叫過的配料都在水準之上,其中最好的是:豬腸、灼鮮牛、豬紅、蘿蔔,其次是魷魚、牛腩、牛栢葉。 母親是福建人,從少愛吃豬紅,但豬紅做得爽口彈牙的很少,最深刻是某夜在灣仔某潮州館的豬紅,一品味美,肥哥的豬紅是街市貨,但做得一絲不紊,豬紅要咬下去有回彈力再斷,太軟太硬都不行;豬腸軟稔,滷得又夠入味,乾淨爽口又無異味,是最喜歡的配料;這次我初嘗了鵝腎,還覺一般無甚特別,可有可無。 灼鮮牛鬆軟有咬口,比之牛腩更出色,鬆肉粉也許加了少許但亦無傷大雅;魷魚的質素好,不會咬不斷又不會太韌,大小適中吃得輕鬆不狼狽,只是味道略感淡薄;豆卜是普通貨色,質素一向幾乎在任何地方都持平。 牛腩的確吃過不過那次沒拍過照,比之各牛腩店的一大塊腩肉,放在車仔麵時肥哥特意剪細,炆得跟豬腸一樣好,牛腩會連上牛心掟和牛姜,後者是牛的頸部韌帶,一片淡啡色的口感柔軟耐嚼,都可作牛雜用;蘿蔔無渣久煮下亦見清甜,一碗車仔麵,水準之高,可見用心,配上荃灣麵廠的油麵,再到雪櫃自取一罐飲品喝下,佬味盡顯。 一碟時菜,盡擇幼苗,配上腐乳和辣椒,份量又多,好吃得不得了。只賣$15。三個朋友分吃,筷子穿插,飛簷走壁,還記得小時候一搭橋穿過去,爸就一下打過來,現在卻忘個清光,男生爭吃,紳子風度不值一條青菜。 所有事情的美好,也許都如車仔麵,用一個夢想做湯底,目標揉成麵,加些軟稔的低頭,加些硬朗的堅持,加些不顧一切的努力,澆上不忘初衷的辛辣熱誠醬汁。肥哥二十多年來,風雨不改,四時起床,夢想從不輕易,有了夢想,一直走下去也從不輕易。一碗碗車仔麵包含的,從來都不是感動,而是喜愛。肥哥喜歡做車仔麵,他是為了金錢,還是因為喜歡做車仔麵?金錢也許是附帶品,但他的驕傲來自於他碗中之品,所以才閃閃發亮。 夢想的路每一條的風景都不一樣,你會說因為做車仔麵的風景不夠美,他才能一直走下去。夢想的路,不在乎風景的艷麗而在乎你心底裏最基層的渴求,香港的確不是一個讓人發夢的地方,荊棘過於滿途,有時為了走路連三餐都不温飽,運動就是個很可惜的例子;而讓人知道要夢的時間也太遲,教育的惡果刻劃出沒有個人的思想,夢想來得姍姍來遲。
但每條路,我肯定都會有馥郁開揚的景致,只在乎遠近,而遠近的因素在於環境,香港的環境或許太過嚴苛,很多路要走很遠,而阻礙的障礙又太多。夢難走,在香港更難走。
越後的風景越美,夢想有了美景相伴,走得更理直氣壯而已。村上春樹還是每年都出一本書,九把刀還是寫作不斷,五月天依然每年演唱會,很多人還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繼續努力着,一直走着走着,換着一個又一個的風景。
到達就停,不是夢想。
一直走,才是夢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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